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面對暴力,給予溫柔與力量:社工師兼性別平權倡議者——專訪婦女救援基金會執行長杜瑛秋

文/Catherine;攝影/臥淵

性別平權

▍成為這樣的她:關於杜瑛秋

杜瑛秋回憶童年和求學背景,如何讓她走到今天的位置。因為出生鄉村,家中務農不分男女都要下田工作,讓她從小就覺得男性跟女性應該是一樣的,直到出了社會後觀察到男女社會性別的不同,才深深意識到男性與女性真的是後天形成的。

回想讀書時,杜瑛秋表示自己也曾經叛逆過,第一次沒有考上大學,差點被爸爸安排回家做女紅,後來努力讀書考上文化大學社工系夜間部,半工半讀時,在打工的安親班看見許多家長對孩子的過分要求,非常有感觸,對兒少的關懷也在心中萌芽。

畢業後杜瑛秋在不少基金會工作過,接觸了短期、長期性別暴力、兒少性剝削的個案,一步步確立自己想專注從事性別相關倡議與服務工作,為此重回校園完成碩士學位與相關研究,更在邊讀書、邊考取社工證照的期間懷孕生下孩子,就這樣同時成為了一位母親與社工師。

▍個案反映體制

談起超過二十年的社工師生涯,杜瑛秋憶起非常有印象的幾次經驗,比如因原生家庭而接觸毒品,進入性工作產業的年輕女性,還有輔導性工作者轉業的服務,她感嘆這些服務最困難的是結案後這些女性將面臨的生活。那些因家庭問題而走上歧路的少女,其實很難再過上正常生活,回到家中,家人的教養方式總是習慣指責,而非包容,將為孩子的成長帶來很大的挫折。而性工作者的轉業則更加困難,比起重新尋找工作,對她們來說,從事性服務能賺到的錢更多,而可能身負重債的她們,便被困在這個惡性循環中,無力跳脫。不論是家庭背景使然,抑或是經濟條件和處境,杜瑛秋面對這些案例的無力感,皆來自整個大環境的既有社會結構問題,一層層的權力剝削,使得處於弱勢的一方,無以掙脫牢籠。

而在服務受暴婦女時,杜瑛秋強調最困難的一點就是處理被害者與加害者的情感,許多暴力事件因為被害者與加害者中間夾著小孩,而變得更糾纏、更難以處理。比如杜瑛秋遇過因為母親視加害者為孩子的父親,而始終對他有著依附之情,而使得關係更複雜;又例如她曾遇過孩子為了母親的安全,選擇父親作為監護人,一方面照顧父親,一方面也確保他遠離母親,聽了不免令人感到辛酸。

即便這些算是個案,卻在在反映了整個體制的問題,讓杜瑛秋更加堅信,唯有相關法規和制度的訂立,以及社會環境的完善,能讓這些難解之情與苦,走向迎刃而解的一天。

性別平權

▍暴力中的溫暖,無助中有希望

作為社工師,每天接觸各式受害者與其問題,其中充滿悲憤與無力,面對排山倒海而來的負面情緒,杜瑛秋強調了社工的「自我照顧」能力。

「我們會練習不把工作上的故事帶回自己的生活,在社工倫理中也有特別要求社工不可以和個案私下往來,必須讓自己與個案之間保持『專業關係』。」

杜瑛秋補充,每個案子都要有完整的「結案」,而往往一兩年內就必須結案,一旦結案,社工便不能把案子帶走,同樣地,面對案件的情緒,也不能被帶入自己的生活,如此保持自己的身心健康,也才能持續做好更多倡議與服務。

「我們很多時候會告訴自己其實已經盡力了,即便無法一瞬改變整個體系,但至少個案因為自己的協助,已經有些改變了。」

杜瑛秋表示面對許多案件,自己當然會有無助感,但除此之外也可以看到很多希望,社工讓個案能從黑暗中看到光亮,也讓人們在暴力中感到溫柔與暖意。

性別平權

▍社工師兼任倡議者,與時俱進的性別平權之路

除了作為社工師服務個案,杜瑛秋同時身兼婦女救援基金會的執行長,參與和發起各項婦女議題倡議活動,而她強調,這兩個身份是相輔相成的,因為在社工服務時從個案的困境看見社會性別結構問題,以及相應的法條、制度的不健全,因此需要透過倡議,讓政府與大眾看見問題所在,並行動而做出改變,杜瑛秋強調,社工的倡議都是基於現實的需求提出的,絕非搖旗吶喊的空談。

鑑於此,不論是身為社工師,還是倡議者,杜瑛秋總是必須與時俱進,而基金會也必須時時刻刻針對現在的社會環境,調整其服務之姿和倡議方針。杜瑛秋舉例在網際網路普及以後,最大的改變是與個案聯絡的方式,早期都是透過電話訪問,資訊時代以及疫情爆發後,更多社工則改以通訊媒體與個案溝通。而談及因資訊時代而衍生的性別暴力問題,便是最近不斷延燒「數位性暴力事件」,杜瑛秋強調這也是婦援會近年發展的服務類型,不論是「未得同意散佈性私密影像」(Nonconsensual pornography),或是「復仇式色情」(Revenge Porn)都是他們致力處理與遏止的暴力行為。

性別平權

▍結語:性別平權需要「國家」

吳爾芙曾說:「作為一個女人,我沒有國家;作為一個女人,我不需要國家;作為一個女人,我的國家就是全世界。」

吳爾芙所批判的是當時的英國社會與法律對女性的忽視,讓弱勢性別群體感覺「沒有國家」,感覺不被保護,感覺時時刻刻處於無所遁形的暴力之中。如同杜瑛秋回憶自己剛進入社工產業,走上倡議之路初期,當時的台灣法律幾乎不怎麼保障婚姻中的婦女,性別暴力案件的舉報也困難重重,那時的受暴者,或許便如吳爾芙所云——他們沒有國家。

如今,在婦女救援基金會等團體,以及無數社工師和倡議者的努力下,他們為遭受暴力的人建立了一個「國家」,一個有愛、有溫暖、有希望的地方,或許這個「國家」仍然不夠完美,兩性不平等的權力關係仍未被瓦解,暴力依然飄蕩風中,但如同杜瑛秋所言:「我是樂觀的,我看見了希望」,願性別平權這條路,我們會越走越平穩,願這個「國家」,越來越安全與溫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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